窗外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不是夏日那种倾盆而泻的暴雨，带着宣泄般的痛快；而是初冬时节特有的、绵密不绝的霪雨。雨滴不大，却极其密集，像是天空漏了个细小的洞，将无尽的潮湿与阴冷源源不断地倾倒下来。它们敲打着阳台上那盆陆韬精心照料的迷迭香，敲打着锈迹微现的空调外机，更单调地、执拗地击打在遮雨棚的铁皮上，发出沙沙沙——永无止境般的声响。这声音不像音乐，反倒像无数只看不见的细小虫豸，正不知疲倦地啃噬着时间的边缘，也啃噬着屋内之人所剩无几的耐心与理智。

公寓里，因连日阴雨，空气湿润得能拧出水来，却又仿佛凝固了。往日弥漫着的、由咖啡香、颜料味和陆韬身上那股独特阳光青草气息混合而成的温馨氛围，此刻被一种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紧绷感取代。这精心布置的、充满两人回忆的空间，第一次让乐贤感到像一个华丽而窒息的牢笼。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沉默，比窗外单调的雨声更让人压抑，它是有质量的，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争吵的导火索，表面看来微不足道到了极点——不过是乐贤下午发的一条询问晚上想吃什幺的讯息，直到夜幕降临也未得到回复；以及，上周就约好要一起看的一部老电影修复版，就在今晚九点档，陆韬却似乎完全抛诸脑后，晚饭后便习惯性地走向阳台，似乎准备进行例行的「深夜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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