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稀释许多事物。例如那间出租屋里曾经令人窒息的紧绷，那晚激烈争执后摔得粉碎的马克杯最终被扫入了哪个角落。

时间也能凝铸许多事物。例如那部名为《在场》的小说，例如它的作者，辛唯申，如今已在文坛站稳了脚跟。她成了全职作家，不再需要为稿费斤斤计较，也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自我怀疑中、一事无成的写字人。

新书签售会的现场灯火通明。空气里浮动着新书油墨的气味、读者身上的香水味，以及一种热切而躁动的崇拜。《在场》叠放于桌，烫金书名在灯下反射出冷调的光。这本书被誉为她写作生涯的巅峰，评论称其对人性深处的孤寂与创作困境的捕捉，“真实得令人心口发颤”。

辛唯申坐在长桌后方。她穿了一身质料柔软的炭灰色西装，线条干净，低调而矜贵。她微笑，签名，回应读者的问候，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她比三年前更擅长对答，懂得如何用诚恳的语气说出适度的话，既不泄露太多，也足够满足期待。

「辛老师，您书里那种无处可说的孤独，写得真好，我看了很想哭。」一个年轻女孩握着书页，声音很轻。

「谢谢你读得这幺细。」辛唯申微微笑，垂眼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却不透情绪。

「老师，可以帮我写‘给永远坚持的自己’吗？」

她点头，照办。笔尖流畅地划过纸面，不带半分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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