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远的嘴角，终于浮现一抹真正的笑意。

他伸出手，不是为了握手，而是翻开婉如的手掌，用指尖在她掌心的生命线上轻轻一划。

「很好。」

他说道，像一个称赞学徒的师傅：

「明日午后，到我位于朝日町的诊所，带上妳的瓶子，和妳的恨。」

・

朝日町是日本人规划的街区，即便光复，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种严谨而压抑的秩序感。

林昭远的诊所是一栋两层楼的木造建筑，挂着一块小小的黄铜招牌，上面只刻着「林氏诊疗所」五个字，字体瘦劲，像他本人。

这里闻不到医院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只有淡淡的桧木和一种清苦的药草香，候诊室里空无一人，几把长椅擦得油光发亮。墙上挂的不是医学博士证书，而是一幅裱起来的人体经络图，旁边还有一幅南洋的植物图鉴，上面用德文标注着各种毒草的科属。

科学与玄秘，在这里诡异地共存着。

沈婉如推门进去时，林昭远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药柜前，背对着她，拿着一支玻璃滴管，专注地调配着药剂。他换下西装，穿着一件浆洗得笔挺的白袍，更像个医生，也更像个典仪的祭司。

他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

「坐。」

婉如依言在问诊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听诊器、血压计，还有一盏酒精灯，火苗是淡蓝色的，安静地舔着空气。

「瓶子。」林昭远转过身，手上端着一个装了半杯透明液体的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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