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

天色未明，但长安城的皇城之内，那座气势恢宏的含元殿，早已是灯火通明，庄严而肃杀。

文武百官，身着代表着各自品级的朝服，如同一片沉默的、色彩斑斓的森林，分列在大殿两侧。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整座大殿，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个，身穿囚服、狼狈不堪的身影——梁王，武承嗣。

一夜之间，天，似乎就已经变了。

御座之上，年迈的武则天，凤目半垂，看不出喜怒。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大理寺卿狄仁杰，用一种平铺直叙、却又字字千钧的语调，奏报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钱府夜袭案」。

「……经连夜审讯，武承嗣麾下死士，皆已招供。其深夜带领私兵，围攻朝廷诰命商人钱万金府邸一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狄仁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然，其动机，却并非其口中的『清剿反贼』，而是……杀人灭口。」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面。

武三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立刻出列，跪倒在地，痛心疾首地说：「天后圣明！承嗣他……他定是受了奸人蛊惑，才会犯下此等糊涂大错！那钱万金府上，窝藏着的，正是在鬼市之上，用一封伪造的『太子密信』，意图构陷东宫、祸乱朝纲的乱党！承嗣他，也是一片忠心，急于为太子殿下洗刷冤屈，才会……才会鲁莽行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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