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经霜未尽，枝叶尚存几分余色。风声渐紧，黄叶簌簌落下，斜映石砖与白墙，光影交错，静中带萧。

慈宁宫中香炉犹温，薰的是旧沉与少许桂叶，气味中藏着未散的余香，似是季节将尽时的最后回声。

太后倚坐于卧榻，怀中覆着一方薄氅，眼前是一册未翻的经卷，指节轻敲着书角，节奏规律地将声音沉入静寂深处。

她已经听说了。

那位苏氏，原定祭服绣成即离，可最终由御前绣房递文延调半年。册文言简意赅，内务盖章，却是乾元殿亲传之意。

太后接过册文细看，宫内静得出奇。

人情世故，她看得多，早年也曾为后宫之事费心，如今看尽冷暖，早已不动声色。她心知此等安排，旁人不敢、亦不可能是偶发之举。

祁湛向来寡情自持，行事慎密，不将心思显于人前，竟为一个绣女动了真意。

她记得那个苏璎。

一个出身清寒的庶女，入宫后既无倚仗，也无声势。她曾以为这样的女子不过昙花一现，现今才知，是她错估了祁湛，也低看了苏璎。

「太后娘娘，风起得急，奴婢叫人收了东廊那几盆桂。」崔碧华低声禀道，顺手将暖炉搁于榻旁。「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谢光了。」

太后点头，声音极淡：「是年尾了。」

她看向窗外，半株桂仍有花影，却已然无香。风一动，叶微颤，欲落未落。她淡声问：「那位苏氏……近日可还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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