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我的国文笔记变成了诗集。

不像课本里的诗写风花雪月，我写雨滴砸落窗台的声音、操场上他经过时影子的角度、甚至是一张揉皱又展平的考卷。我把一切都写进去，仿佛这样，他就会看见我。

第一次交作业，他眉头微蹙地翻了翻大家的诗句，然后在我的那张纸上停下来。

他没有擡头，只是手指轻敲纸角，开口问：

「这句『你是我书里没有的标点』，是什幺意思？」

我屏住呼吸，小声说：「……就是，我不确定你属于哪个位置，可是没有你，句子断不了。」

他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没有超过一秒，却像悄悄打开了我心里的闩。

后来我发现，老师会在批改我作业的纸边，用红笔画一个小圆圈。

不批评、不赞美，只有那个圈。

我不知道它代表什幺，但我知道，我是全班唯一一个被圈的人。

有一次放学，我收拾课本太慢，走到办公室拿作业时，其他老师都不在。

顾言川坐在窗边，桌上摆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和一本打开的笔记本。

我看到那页纸上的字迹——是我的诗。

我忍不住问他：「老师，你会记得我写的诗吗？」

他没有看我，只是翻过那页。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语言，我会先想起你的句子。」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走回家，手里握着笔记本，雨没下，但我全身都像泡在水里。

我知道我完了，我已经不只是喜欢那门课、不只是喜欢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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