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上京,是来年开春的事。整个冬季,离宫里的人都像是着了火似的纷扰忙乱,工匠修缮车马,作坊里开了先例,腊月隆冬中织机日夜作响……自从奉陛下敕封的使者来过后,影姑姑也改变了态度,她不再反对我们去上京,亲自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督促着预备行装。
「上京有多少人在等着瞧你们两兄妹,怕只怕眼都望穿了,可不能让你们在人前丢脸受辱。」影姑姑检视着刚替我做好的藕色绣裙,她翻来覆去一一挑检针脚疏密,「罢了,穷山穷水之地,也只能做到这样。虽不算好,到底也看不破了……」
我觉得百般无聊,趁着影姑姑这厢忙乱,偷偷溜出屋子;廊外大雪纷飞,霭霭一片,山峦起伏只得黑白二色,风雪刮得烈,刚出门外就觉得遍体通彻的寒意袭来。小捺儿机警,扯着一件斗篷追了上来,给我披上。
「我哥哥人呢?」我问小捺儿。
「公子说去松崖扫墓呢,不让人跟。」
「那我也去,」我想了想,又嘱咐她,「也别跟人来。」
横过园子,从侧门出,穿过密林丛生的窄道,登百来阶,便是松崖,崖上什幺也没有,只长着一株老松,这松树到底活了几年,没人知道,但它经年累月地在山崖上承受雨露阳光,很有一派唯我独尊的气概。
母亲的骨灰就埋在松树底下。
母亲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有时候我会这样想,她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日不多,但无论活着或死去,都是一派特立作风,活着的时候她没有嫁娶之约,不属于任何人,死了的时候又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遗命不可立碑,于是,松崖上的那株老树变成了母亲存于世间仅有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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