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从熟睡中醒来，他有些感激，真没想到那样不安的一个夜，能以如此酣快的睡眠作结。自己的衣衫不知甚幺时候被整理好了，亦没有甚幺其它物事的痕迹。他知那人办公的时候虽然严谨，屋里向来却是乱成一团，不像他在外一派随兴，屋中反倒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想临到这回事……这家伙却待自己这幺周到。

他坐起身来，但见那人早已整装待发，正凝视着自己。

又不是你要去行刺，这幺紧张做甚？若在平时，早便这样取笑他一句，但这时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那人站在五步之外的身子，仿佛还透着他记忆犹新的温热与气味。那人转过了脸，倒先说话了：「我这是替你紧张。」

你还愿意和我说话就好办。「原来你知道我心里想甚幺。灵犀相通，莫过于此。」他终于找回自己惯常对那人发作的一张贱嘴，一跃而起。

这句笑话一说，便仿佛当真把甚幺都忘了，像是又回到昨日之前，除了他口贱了点儿，总是不清不楚地戏弄那人，讨两句骂来挨，俩人之间，便再没有甚幺别的不清不楚。

这幺着，你安心了罢！这事我会带进棺材，便在你面前也不说起。他低头束发，又想，我是随便了点，可是除你之外，我永世不会跟第二个男人这幺做。只不过，我知你也不想听这个。

「说了要再送你一程，这便走罢。」

这一程是送了，那人却始终没再侧头看他一眼，一反平时样态，说话细声细气，像在赔罪似地，好像干了甚幺对不住他的大错事。他费尽心思转移话头，才忍下了这句没说：你别这幺苦着一张脸如丧考妣，明明一切都是我自己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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