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丝质的舞衣细抚过面颊的触感，是那幺的柔顺细滑，即便被她以袖遮面也不见半丝皱褶。那时的她已经很久没跳舞了，起锈的关节都遗忘了本能的脉动，一举手一投足间，再也无往日那般无拘，好似连她的身体都遗忘了那些扭腰俯身的节奏。

可是现在如同过气魁儡般的她，却拥有举世最为华美的舞衣，这莫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她想了数回，那手一摆一愣的就是跳不下去，旧时的衣裳明明是该蹭痛着前臂的，而那疼痛又该驱使着身体一倾，继而带动那前胸后背被粗麻刮红的疼，然当现在身着这轻若无物的羽衣，跳起这首毫无痛觉的舞蹈，为什幺呢？她怎幺都不习惯。

她告诉自己，无所谓的，就跳吧，好歹美丑都是为了自己，再不为那些贵客看官。

于是她便就着那舞衣开始跳起霓裳曲，初来一步一顿，那些丝绸轻柔地抚过她的身躯，让她打从心底痒了起来，不自在又不舒坦，可她红唇一抿，是的，不去想、不能停，她咬着牙苦撑，只是现在不像以前撑着那疼痛，而是为了洗去紧紧嗜咬她手足的繁锈，全心挨着那满身的不适应。

一日无功而返。

三日丧志而归。

第七日，她心头骚动的麻痒终将渐缓。

十六日，她开始能流畅地跳完一曲不停。

月余，仿佛鱼归静海，一曲舞罢，拍拍至点，步步生莲。

二次满月，她终于用身体记住了重生，体认到身着绸缎跳着舞的，是她，身披布衣手执芦草而舞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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