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渔醒来的时候，天色正蒙蒙地泛着鱼肚白。

她坐起身，看着身边空着的床位迷迷蹬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阳台，见男人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坐在阳台，嘴上咬着烟，正死死握着右手腕，神情晦涩隐忍，脚边落了满地的烟屁股。

她看着江远行擡起右腕，剥下包裹着义肢的仿人皮皮套，露出底下设计精密的机械义肢，拉开扣环，一下子将义肢拆开卸下，衬衫袖口登时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

桑渔认得那套义肢，是才刚上市没多少年、专门提供给残疾病患的医疗产品，以他的背景而言拿到这套昂贵的义肢并不是难事，只是他那副模样实在是少见的狼狈，于是她犹豫许久，披了件晨褛下床。

桑渔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走上前握住江远行的手，低声问：「你需要我吗？」

她知道人若是断了肢可能会有幻肢疼痛的状况，轻则几个月，重则十几年，情况因人而异。

江远行擡眸看着她，鬓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没说话。

桑渔侧身坐到他膝上，搂住他的脖颈，借此给予无声安慰。

男人静静地任由她搂着，片刻后才擡手环上她的细腰，耷拉着脑袋偎在她柔软的胸前，强忍剧痛，嘴里不自觉溢出细微的低喘。

然后他开始喃喃自语，用一种呓语般的声调道：「姐姐，还记得妳跟我分手的时候，妳留给我的只有那条脏兮兮的小狗吗？牠跟我一样都是妳不要的东西，所以牠在某天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的那一瞬间，我试图去救牠，结果牠还是死了，手也被活生生断成了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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