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桌上的两副碗筷,从六点十八分至此刻,对面那一副就是干净的,没有人用过,对面的那张椅子,也都在我一伸腿,就可以踢到的地方。
十点四十九分,一只小黑果蝇停在我的空碗边缘,吸吮着残留的肉汤。
桌上的一锅汤冷了,表面结出一层薄博的胶质膜,汤里有带筋的牛腱子肉,切得大大块的,配上八角、葱段和中药卤包,炖得又软又烂,削成立方小丁的红萝卜和白萝卜点缀在牛肉旁边,放久也熟透了,变得绵绵的。
原本我答应他,要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因为他昨晚在电话里说,他很饿,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想吃我亲手做的卤牛肉。我满口答应,二话不说,早上六点就爬起来,到早市去买最新鲜的牛腱子肉,精挑细选双色萝卜和青葱,去中药行买卤牛肉用的卤包时,还特意询问卖药的头巾阿伯,哪一款能降火气、治疗黑眼圈、还有安神定心的功效?
头巾阿伯听完,看到我手臂上挂了大包小包,一边是牛腱子肉,一边是蔬果配料,霎然大笑:「妹妹,爱呷齁,就不要想这幺多了啦。」
我连忙澄清:「阿伯误会了,不是我爱呷。」
头巾阿伯竖起眉头,双手环胸,笑问:「啊不然咧?是家人爱呷?」
我一听到头巾阿伯说「家人」两个字,胸中激起一阵酸浪,眼睛用力闭上,再缓缓睁开,微笑着回应:「阿伯,没关系,一般的牛肉卤包怎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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