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踏入霍尔的房门。与花俏华丽的宫廷式设计截然相反，闯入眼帘的是—怎幺形容呢—像是高级一点的储藏室。墙面是艳丽的美蝶绿，其余的陈设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占了半间房的拼布单人床上方，挂着以贝壳和宝石缀成的吊灯。天花板上悬挂大小不一的木偶，从心存妄念的女巫到操劳太过的劣马，应有尽有。墙面饰以早已过气的马戏团海报、化装舞会的假面，以及褪色的哥德式礼服。满坑满谷的魔法器材，令人看不出木质地板的纹理。桃花心木的门眼则是一颗骨碌碌的巨大绿眼。

五彩斑斓的陈设，薰得我眼花撩乱。这些物事唯一的共同特征是，它们都非常非常老。我可以感应到它们混混沌沌的灵魂，正在那些布料、木材、纸面中搏动，却始终无法形塑成它们欲求的模样。

霍尔躺在拼布大床中，闭目养神。尽管他已经快被密密匝匝的物品淹没窒息，他仍在床上摆放众多布偶。色彩各异的布偶，异口同声地描述着一个主题，貘。

古老传说指出，貘是一种善于吞噬人们恶梦的动物。原来霍尔也会做恶梦，或许是无法成形的怨灵以及他的刀下亡魂老是对他作祟托梦的缘故吧。

「你还好吗?霍尔。」我勉强关怀。「要吃点什幺吗?」

霍尔缓缓摇头，那双长得该死的睫毛依然紧闭。

「至少喝一杯热牛奶吧?」

缓缓摇头。我捺着一肚子怒气，起身正要离开卧房，才听到他用幼猫般的声音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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